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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 記得小時候每一次過年前,我們全家就會在天還未破曉,爸媽總告訴我天空還像「魚肚白」的時候,驅車南下前往彰化,姑姑一家人也會同時從台北出發,就為了那一年一次的團聚。

         那時彰化老家有個院子,每到除夕中午吃過飯後,長輩們就會把我們小孩子趕去睡覺,就為了那傍晚需要熬夜的守歲,當時表姊妹、堂姊妹加一加我們總共六個小女 生,總忍不住抱怨,但也只好乖乖聽命去午休,下午才能繼續玩著還未玩膩的遊戲。那些年的年夜飯啊!可豐盛的呢!滿桌子擺滿大魚大肉,咱們小孩子常因為位子 不夠,而樂得到旁邊的小桌子圍在一起吃,話不能亂說(雖然不討喜的我常會說出被認為不吉祥的話而被罵...>_12點一到的炮竹聲響起。

         當那一長串的鞭炮霹靂啪啦響起,我們這些搗蛋鬼就知道那一刻到了,有紅包可以拿囉!看著大人們在院子裡燃放著鞭炮,看著舞獅和財神爺搖搖擺擺的進到每戶人 家的院子賀喜,一年中最精彩熱鬧的時候大概就是此刻了吧!接著我們一家一家要輪流到祠堂拜祖先,再回正廳去和奶奶磕頭拜年,最後呢吃 了個裡面包有紅棗的元寶(水餃)才算守完歲了,咱們幾個小的當時到不太在乎紅包裡包了多少錢,比較在意的倒是吃到一顆包有紅棗的元寶,就能憑棗核換個十塊 錢,這對我們來說,能一眼看穿元寶裡有沒有包著紅紅的棗子,才是比較過癮刺激的呢!因為過年過得樂不思蜀,所以每到初六要回台北時,大家總是哭得一把鼻涕 一把眼淚,畢竟一年就這麼一次,那些偷偷挽著媽媽的手上八卦山逛逛、去菜場嚐一口最道地的彰化肉圓、和表姊妹們玩著搶答競賽的遊戲都得隨著這個年假的結束而落幕了,小小年紀的我們,常把所有的捨不得都化成眼淚,在揮手道別中哭成了淚人兒。

         漸漸的長大了,當年我們那些小女娃們都上了大學,有了工作,常常分隔不同地方,回家過年的人也越來越少了,「年」對 我們來說,似乎不再那麼意義重大了。這些年來,每逢過年時節我們也不再南下彰化了,我們變成張羅著只屬於我們一家四口的年夜飯。記得前年過年前,我和妹妹 大掃除完,騎車到菜場買了金光閃閃的春聯回來張貼,一邊嬉鬧著,一邊站在大門口上下指揮著春聯有沒有貼正,老妹布置著豐盛的點心盒,還不忘在最上層放進她 最愛的金幣巧克力,老愛在過年時買花的老媽,則在客廳的每個角落布置著一盆又一盆豔紅的花朵,到了午夜十二點整,雖然沒有舞龍舞獅的繁華景象了,但鞭炮一 放,我們姊妹倆頂著襲人的寒冷風,燒著紙錢迎財神後,向老媽磕頭領「形式上」的壓歲錢,吃著「意思意思」的幾顆元寶,雖然少了些以往的過年熱鬧氣氛,但倒 也算溫暖,這是我對在自家過年最後的記憶。

         但自從老妹出國後,去年過年我到美國陪她,今年過年我才知道少了她的陪伴,年真 的更不像年了,年夜飯是到隔壁舅舅家一起吃的,說來省事省力,卻少了那麼一點事前充實的準備感,尤其沒有老妹在身邊,沒有人陪著我在令人看得眼花撩亂的糖 果店挑選糖果,暗自竊笑著隔壁討厭的鄰居在店裡偷糖果被我們發現的窘狀,逛年貨大街的身影也只剩下我和老媽,雖然門上仍留著她出國前貼著至今還未掉色的春 聯,但已沒人和我一起分享那鞭炮聲後,興高彩烈迎財神的那一刻了。沒有老妹在,過年已沒有過年的氣氛了,客廳裡少了嘻嘻哈哈的打鬧聲,這個年過得真有點安 靜不禁回想起從小到大那些過年的回憶,一年一年的在悄悄度過,慶祝的方式卻不同了,在身邊陪伴的人也不同了,明年過年時又會是什麼樣的景象呢?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新年......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快樂........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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